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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骸骨

  • 雾空
  • 陆焰之瞳4372
  • 2019-07-30 20:55:40
第一回 骸骨

冲天夺目的白光,金光炫目,在它极其恐怖的破坏力之下,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幸存。

纯澈到极致的毁灭,毫无保留,似乎人类生来就要迎接这天降的神罚,将人类身上原先的罪恶彻底剥夺,连带着将人类毫无惋惜地彻底毁灭。

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空气之中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完全消失,残余的热量几乎能将最为耐高温的金属彻底融化,留下一滩残酷的铁水,那刺鼻的气味也在空中与生命消亡的气味一同搅拌,构建出一个毫无人类居住可能性的荒漠之地。

人性的荒漠,生命的荒野,连黄沙都不复存在,只有漆黑到极点的虚空,只有万事万物都彻底消亡的死寂,那是一切都未曾存在过的人类的空虚,那是一切都彻底消亡的黑色历史。

这历史被欢呼与热泪翻了过去,似乎真正知道这段历史真实面貌的人早已湮灭在那高温与白光的摧残之下。那些曾经权倾一时的蒸汽管理局长老,只不过是历史污名册之中寥寥数笔就能够说完的恶人。那些曾经富甲一方的蓝区贵族,甚至很多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作为一个为亚奈的计划牺牲的整体而光荣地存在着,成为纪念馆之中的一幅画像。

历史是残忍的,现实自然也是残忍的。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人从蒸汽管理局早已死去的一元长老手中拿到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位长老将路塞斯交给一个普通的孩子究竟有何用意,这些都是时间长河之中注定被遗忘的往事。

但,并非所有人都会被这不完整的、虚假的历史所掩埋,曾经有过一个人,听到过“救世主”将自己的计划与过往一五一十托盘而出的话语,那个人并非历史的主角,但却是亲眼看见这段历史真貌的见证者。

他还活着。

……

满目疮痍,一片漆黑,脑袋被开了一个洞,身体半边似乎完全残缺。

他慢慢从昏迷之中醒来,但也只能微微睁开眼缝,瞥见黑暗之中的一对对黯淡下去的眼睛,望见森森白牙折射着从外照射进来的或有或无的光芒。

身体无法动弹,他清楚,那块黑石比他想象的要有威慑力,也比他想象之中要更加可怕。自己似乎凭借那可悲的蓝色火焰残存的力量勉强吊着一口气,但面对蒸汽管理局与革命军炮火的他显然没有了原先的恢复力,从枪林弹雨之中捡回一条命,却让自己险些昏迷过去。

昏迷过去只会带来更加可怕的伤势,他从未见过“死棘之枪”,但凯尔特城外壁的剧烈抖动与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地震的地面开裂,足以告诉他自己若是挨了一下那无比猛烈的光线打击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只顾逃跑,但后面发生的事情,在他不清醒的头脑回忆之下变得迷迷糊糊,一晃眼,他再度昏迷过去,失去了意识,似乎就这样沉入无边无际的黑色空洞之中。

此时再度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有些骇人的黑暗,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在随着某种载具移动着,但却无法辨认出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毕竟四面八方都是凡人所无法经历的黑暗。

他脸旁略微传来一阵不太让他感到舒适的触感,带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皮肤的粗糙感,带着某种不属于活者的冰冷触感,他心里微微抗拒着,但死亡与惨状所带来的麻木让他也没有太过在意,静默地呼吸着。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呼吸,让自己体内那深不见底的绝望与崩溃随着阵阵气流的排出慢慢消散,让自己那被杀戮与鲜血所浸染的大脑在静静的等待之中慢慢漂白,让自己的意识彻底被放空,宛如投入母亲的子宫,重新孕育出崭新的自己。

颠簸着,震动着,身边那些颇有些异样的人类尸体在颠簸之中轻微翻滚着,有些的躯壳似乎被进一步的翻滚变得身首异处,场面荒谬而无稽。

拉斯特。

慢慢的,他回想起了自己的名字,那先前的一系列震荡让这个永驻十二岁容颜的少年短暂的失神,似乎内心深处对于苦痛与悲伤的感触在无间的地狱图景摧残之下变得格外麻木。

是啊,明明身边都是尸体,自己的左手此时或许正紧紧贴着死者的皮肤,右手处无比空荡,理应无比恐惧与不安的他却意外接受了这个足以让常人奔溃的事实。凉风朝着空荡荡的袖管里吹来,带来的寒意没有让他皱起眉头,只是无声地在心中叹息着。

渐渐地,能够看清黑暗之中的景象,他勉强转过头,那森森白齿让他微微一凝,却也没有太过在意,那慢慢放大的瞳孔之中,视线缓缓聚焦,某些让他内心深处再起悸动的端倪才渐渐出现。

眼前的尸体,相貌很奇怪,奇怪到了一种足以让尚存理智的人失去理性的地步。

且不论那在尸体的黑洞洞的眼孔处钻出来的蛆虫,也暂且不论那早已凝固成为血痂的深黑血液,更无须在意那腐烂的皮肤与早已沾惹骇人气息的白齿,因为以上的特征,几乎是瘟疫爆发之后所有尸体的真实写照。

瘟疫爆发之时,人命也如同草芥,尸体叠置在一起,腥臭的气味几乎将空气彻底摧毁,毫无生命气息的血液从尸体身上流出,人命就如同腐烂的苹果一样,散发出无法抗拒的大自然赠与的死亡气息。

那毫无疑问,是人世间最为残酷与令人惊心动魄的地狱图景。

但,这都不及眼前这具尸体所能给人带来的惊恐与让人心中只会产生的歇斯底里的撤退的想法。因为这具尸体,不属于人类,不属于人类所知的任何一种生物,却又无比接近人类,那令人胆寒的气息犹如死神的臂弯,似乎只要轻轻接触到了你的身上,下一秒,死亡所带来的理智丧失便会让你彻底疯掉。

浓密的毛发覆盖在他们的体表,眼睛像是彻底被挖去一样,有的像是萎缩,有的像是彻底没有眼睛,留下一个空洞的眼孔。鼻子恰似那些蒸汽管理局官员所佩戴面具上的鸟嘴,别扭地弯曲着。牙齿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令人生畏。

但更为可怕的是他们那尸体的姿态,每具尸体都保持着蜷缩的姿态,背脊弯曲到了极致,几乎完全化作一个圆弧,宛如某些昆虫一般深深地将背脊高高隆起。

皮肤就像是从未接受过光照一样苍白,那触感宛如触碰到了某些两栖生物一样,极为光滑,又给人一种因未知而带来的无穷恐惧与胆怯。

然而,这不过是一具这种生物的尸体,远处,更远处,在自己所处的这个黑色的空间之中,全部都埋葬着这种生物的尸体。它们被肆意地堆叠着,四肢与骨骼似乎极为脆弱无力,似乎只要轻轻一摔,脖子就会被彻底摔断,背脊的骨骼也会在一声摔裂声的陪伴之下彻底粉碎。

骸骨**而出,很多尸体就这么被无声地啃食着,渐渐将那骇人的面目化作更为惊悚的面容,那面容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扭曲着,被黑暗无形地吞噬着,拉斯特只觉得浑身的皮肤像是长满了鸡皮疙瘩,连带着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无比急促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原先在看见尸体之时的麻木骤地散去,此时面前的这些似人非人的生物却更能给他带来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那恐惧如同慢慢从背后一路爬到身上的滑溜溜的蛇,让人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这些究竟是什么?他不由得将自己此时堪忧的身体状况抛在脑后,目光死死地盯在这些死相骇人,相貌极为瘆人的生物遗体之上。不知为何,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无数只眼睛集中在一个生物体上的场景,在黑暗之中,那个生物转过身子,那无数的眼白与瞳仁一齐对准面前的拉斯特,让人几乎要彻底失去维持理智的底线。

这最为吓人的地方在于,拉斯特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些明明十分恶心的生物遗体上移开,似乎那遗体背后藏着无数的秘密,那惊恐之中微微传来的带着人类深邃之意的好奇心才是让拉斯特感到最为恐惧的。

“不要触碰它们……”他听见自己的自言自语,他感受到自己的脸紧紧绷着的酸疼感,但他仍旧无法将目光从那些明明十分可怕的生物遗体上移开,人类特有的好奇心与对未知事物的探索让他心中的某些事物逐渐走向崩塌。

它们到底是什么?

拉斯特的眼前骤地闪过一幅极为空洞的画面,他跌跌撞撞地跟随着某个人来到此地,那人却意外与自己走失,大地的开裂与空气之中弥漫的烧焦气味弥漫着。

他坠入某个除了黑暗与深邃,或许只有人类渴望遗忘的黑洞之中,被遗忘者在漫无边际的死亡的海洋之中,没有情感,没有光明,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

或许,那些早就是尸体,亦或是,眼前这样的它们,才是真实的生命。

这些零星的记忆片段让拉斯特的大脑头痛欲裂,每一点回忆都让他不由得紧紧咬住牙齿,在痛楚所能给他带来的些许清醒之中活下去。

正是在自己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探索欲与内心仅存的理性做最后搏斗之时,一道几乎要让他失明的光芒,突兀地亮起,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阵颠簸起伏和某种载具平稳落地的感觉。

他再度望向身边那些生物,他们那惨白的脸上,在这阳光的照耀之下几乎要被融化,化作一滩洁白的雪水,他们那空洞的眼孔,似乎在死亡之后才终究被阳光所唤醒。

这阳光,终究让拉斯特清醒过来,在阳光的斜斜照射之下,望着前方那一路延伸的无边荒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活在这世界上,而非在死亡的国度漂流。

这让他稍微感到,自己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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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觉得有点乱,看不懂,慢慢往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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